意识浸入。

首先是黑暗，瞬间如洪水般浸入意识的黑暗！三个明日香不由自主地肩抵着肩，背靠着背，协同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但下一刻，夕阳照耀而来。

是第三新东京市导光系统映照而来的黄昏。

下一刻，声音也映照而来。

是病床的轮子在NERV基地光滑的合金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声音成了三人耳中唯一清晰的背景音。

“这是？”眼罩式波和明日香有着近乎相近的经历，但二者都未参加前期的使徒迎击战：“什么情况？”

明日香刚忙给眼罩式波讲，顺便给碇夫人科普了下——这位更是重量级完全没见过使徒——大概就是说明白：这是碇真嗣第一天来到第三新东京市，然后被葛城美里拖累受伤昏迷了。

“等下，”眼罩式波哈一声：“那不就是水天使迎击战吗？他就这状态？你怎么没给我说过！”

她指着病床上吊着水，半躺着，气若游丝，昏昏沉沉的碇真嗣：“这状态就打赢了水天使？！我那个世界，那帮人给我的简报和录像里从来没见过这段啊？”

明日香低声回了句：“我这也没有，NERV总部刻意隐瞒了这个……我早该发觉这个白痴人渣不正常的！”

此时天空开始变色，但不像是彻底浸入了夜晚，反而像是噩梦的涟漪。

七彩斑斓中带着令人心惊的黑。

碇夫人头一次如此设身处地感受到恐惧，她那个世界分外平和，再狂乱的幻想也是借由IMAX影厅和AR眼镜感受到的。

可现在……这是真的末日平行世界线的交战现场！

“这是他录的记忆！”明日香赶忙提醒，碇夫人紧张得高马尾都在抖，都打她脸上了：“他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不过是他脑子的随机反应！信我，水天使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果然如明日香猜测，那诡异的黑暗徐徐消失，所有的事物都开始渐渐清晰，是促醒剂起作用了。

三人跟随医生护士前进。

在碇真嗣的视角里，他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医生和护士们推着他，穿梭于迷宫般的金属走廊。

两侧的墙壁闪烁着冰冷的灯光，偶尔有全息投影的线路图或数据流一闪而过，穿过一扇扇厚重的自动化闸门，每扇门开启时都会发出沉闷的『嗡”声，然后是沉重的『咔哒”落锁声。

赤木律子的身影始终在他视野的边缘，偶尔与擦肩而过的技术人员交换几句简短的命令，但明日香观摩团也听不清，想来是碇真嗣的听觉仍未恢复完全。

约莫二十余分钟后，空气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而庄重。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格纳库，头顶是高耸入云的穹顶，无数探照灯向下投射出刺目的光束。强烈的金属味和某种不明液体特有的腥甜充斥着鼻腔。

终极泛用人形决战兵器格纳库，也就是EVA平日里维护保养的地方。

“哦，到了呢，”眼罩式波扫了扫周围：“还是那老样子，看来不同平行空间，NERV也一样就那么点经费。”

“Ach，du lieber Himmel！”德语老天爷直接脱口而出，果然是地道的老汉堡人碇夫人德语口音就是地道，一丁点奥地利味都没掺进去。

她既往穿越平行世界间的隔阂，也曾遥遥眺望过第三新东京市中心，感叹过那半跪矗立的初号机，可哪里有现在这般近距离观摩时，这般震撼！

她们一同顺着碇真嗣的视线往那里看：

格纳库蓄满了紫红色的粘稠液体，在液体的包裹和缓冲中，那巨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型机甲挺立，只漏出深紫色主调的钢铁头颅。

那惨白的双眼就这么死死盯着碇真嗣。

“渗人啊，”碇夫人作为既往无忧无虑的普通人，此刻毫不犹豫地充当了吐槽役：“这玩意就是他妈？挺雄壮啊。”

两位明日香被这充满地狱风的吐槽哏得不知如何回复。

“你和美里绝对投机，”眼罩式波感慨：“脱线到家了啊你。”

“这下不得不赞你了，”明日香难得没反驳：“说起来美里呢？她可是托白痴的福，半点伤没沾上啊。”

“可能是去准备作战了吧，”碇夫人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思维重新上线：“按你说的，使徒就要攻过来了，当然得进指挥室的吧？”

病床最终停下了，打断了明日香观摩团的聊天。

——看来这就是最终目的地了。

格纳库内，无数技术人员和操作员忙碌穿梭，机械臂发出嗡嗡的声响，警报灯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忙碌的气氛。

病床被摇起，真嗣视线也被迫被抬高，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多年来只存在于照片和模糊记忆中的身影。

就在那机甲头颅的更上方，高大的指挥台上，他俯瞰着自己的儿子。

碇源堂。

他穿着NERV的黑色制服，棕色墨镜下的双眼不喜不悲，身影笔挺，面对着眼前的巨型兵器，也面对着这个被他召回的儿子。

『司令。』赤木律子站在床旁，遥遥对着碇源堂，语气恭敬而简洁，『第三适格者已带到。』

碇真嗣开口，但是他的舌头甚至没有恢复知觉，赤木律子在旁边，观摩团们也在旁边，只能大概凭借口型，猜他说的是：

『爸爸？』

碇源堂轻轻地颔首，目光仍旧望向了正下方的EVA初号机上，仿佛那才是他真正的血肉挚爱。

他甚至没有侧过脸。

『出击，』碇源堂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带一丝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让第三适格者驾驶初号机，这是命令。』

赤木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执行力：『是，司令！准备连接接口！』

真嗣感到身体被抬起，他被几个身着制服的人员从病床上抬起，准备被送往那台巨大的、紫色的机体。

“不是，你们玩的这么野嘛？！”碇夫人这个一生除了死爹妈其他全部幸福得跟二傻子似的大姐哪见过这架势，都看傻了：“这不就是现场抓少年兵上战场吗？！”

“当时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启动呢，百亿分之一的几率启动嘛，启动不了就被使徒杀光光，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咯，”明日香哼了一声，充分展现了末日世界观下朝闻夕死的NPC觉悟：“再说，这有什么惨的，驾驶员正式考核可是非常……喂！”

是碇夫人咧着嘴巴压过来，把明日香抱紧，说——哎呀，不要聊不开心的事了。看你的笨蛋白痴色狼人渣挨虐开心一下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急切的声音突然撕裂了格纳库的冷酷氛围。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葛城美里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她头发凌乱，不顾一切地冲向真嗣，中途却被两名NERV职员死死按住。

她挣扎着，发出愤怒的吼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焦急：『他受伤了啊！他背部的伤口还没处理好！这样子登机！不过就是把命送了，把初号机让水天使毁掉！』

她开口是公事公办，但那双焦急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真嗣苍白的脸，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失控的担忧——看得明日香犯恶心！你这一幅救世主的姿态给谁看呢！NERV作为准军事特务组织，纪律是铁律，自己心知肚明还装什么好人呢！

“这个平行世界的美里我觉得是有点色过头了，”眼罩式波在旁边附和了句：“还好我那里没那么癫。”

医护人员如明日香预料，没有理会美里的抗议。

他们动作麻利地在真嗣的胳膊上扎了一针，冰凉液体瞬间注入血管。这是促醒剂，确保他能快速从手术后的麻醉状态中苏醒。

缝合手术和术前的失血让他身体虚弱不堪，但随着连续多次针对性药剂的注入，他混沌的意识终于被强行拉扯回清醒。

『放开我！你们听到没有？！』美里还在徒劳地挣扎，她眼眶甚至有些泛红。

高大的指挥台上，碇源堂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墨镜压着眼底的光，没有一丝情绪泄露。他甚至没有侧过头，仿佛手下作战部长的意见和质问，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赤木律子迈出一步，挡在病床钱，声音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性——让明日香作呕的狗屁理性：『葛城部长！第三适格者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现在，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这位艳丽的女强人，站到床旁，目光扫过真嗣苍白的脸，又转向被按住的葛城美里，最后落在碇源堂的背影上。

『如果他不去，那么就只能让丽去。』律子的话语极为阴冷，切开了所有情感的伪装，『她刚刚从重伤中恢复，身体状况极不稳定，同步率也远未达到理想状态。让她去迎战使徒，机会同样渺茫，甚至可能直接导致零号机报废，进而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了问题的核心。

这是赤木律子的风格，永远将理性分析和任务优先级置于首位，言下之意很明确：就这么一条路了，咱们拼吧。

葛城美里被两名职员死死按住，她挣扎着反对。

『不……不行！』美里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命令的执行，但她至少要为真嗣争取一下，哪怕这只是一个虚假的姿态。她的目光转向碇源堂，声音里带着恳求和些许愤怒：『司令！至少……至少听听他自己的意见吧！』

此言一出，整个格纳库的气氛再次紧绷，强敌来袭，哪里还有这种所谓的温存时刻？！

简直是荒谬至极。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碇源堂没有发怒，甚至没有呵斥。

他只是，极为反常地，轻轻地，颔首。

真嗣感到身体涌起一股麻木的力气，他勉强动了动舌头，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目光死死地盯着指挥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背影。

『碇源堂！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真嗣的声音带着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不上机！』

话音落下，整个格纳库陷入了一片死寂，观摩团们则颇为开心，尤其是明日香——“笨蛋真嗣，倒还有点气概嘛。”

美里挣扎的动作停滞了，她震惊地看着真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欣慰、心疼和绝望的混合物，既然不愿上机，那就是百亿分之一的希望也无，但至少……不会让他去送死……

赤木律子则只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这只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

高台之上，可以决定一切的碇源堂，依旧站得笔挺。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冷酷地，轻轻地，颔首。

那个动作，仿佛在说：很好，下一步。

『司令！』赤木律子立刻领命，声音清脆而果断，『将第一适格者带上来！』

明日香观摩团抻着脖子往那望过去，只看到两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移动床，从格纳库的另一侧缓缓驶来：显然是早就带来了。

床上躺着一个纤瘦的身影，额头、手臂都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只露出一小截苍白的脸颊和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睛。

绫波丽。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紧逼双眼，睫毛不住地因为病痛而抖动，仿佛一具精致但被撕扯到快毁掉的娃娃。

医护人员将绫波丽的病床推到真嗣面前，真嗣清楚地看到了她绷带下渗出的点点血迹。她甚至无法自己站立，却被带到了这里，作为他选择的筹码。

——你不去，那就让别人替你死。

『真嗣君，你……』美里被职员松开了一点束缚，她冲上前，想说什么，却又被眼前的景象堵住了喉咙。

碇真嗣没有理会美里，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绫波丽，脸上露出一阵恶心，不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是因为这荒谬而残忍的现实：『父亲，你是个彻头彻尾、卑劣无耻的下贱人渣……』

这个声音，轻的异常。

只有明日香们听得一清二楚，记忆录像中的其余人，似乎都没听得清晰。

『我去，』这个因失血而越发艳美的少年人伸出手，轻轻抚过绫波丽蹙紧的眉心，他的声音很轻：『我来驾驶。』

“你们嘴里那个碇司令，”碇夫人伸手扣耳朵，一脸舒泰：“也就是他爸，一直这个调调嘛？这种手段对儿子使？比我导师还混蛋啊。”

“父子关系一直不好，”看的时间久了，眼罩式波活动了下腰腿：“毕竟碇唯伯母一死，他就把笨蛋真嗣扔老家了。”

“这么惨啊？”

“拜托大家都挺惨的好吧！你那里什么情况，别告诉我父母双全啊？”

“也是蝙蝠侠一个，年少多金没爹妈，这也是我勉为其难看上他的原因啊~”

“咦，明明当时坦白酒局的时候哭得不行，我喊笨蛋真嗣你还不高兴……”

“喂喂，那是喝酒喝多了好吧！”

明日香没管身后俩观众，她朝着记忆录像重塑出的碇真嗣走近。

此时的碇真嗣勉强能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站起，但虚弱的厉害，脸色也是异常惨白。葛城美里上前接过手，也是被肌体透出的冰冷吓一跳。

可话已出口，碇真嗣必然要在片刻后登机，然后直接面对使徒——足足一个师团的火力都无法奈何的水天使！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高台上的碇源堂，还是身边的赤木律子和葛城美里，亦或是那些忙碌的技术人员，都带着某种无声的审视和期待。

人类的命运，此刻似乎系于他这个疲惫不堪的少年身上。

“真是……笨蛋呢……”明日香上前抚摸他的脸，光脑随即配上了触感和体温，女孩只觉得此刻碇真嗣柔弱得判若两人，哪里还看得出昨日晚上重伤自卫队的冷酷？

——只可惜，这是为了瓷娃娃。

明日香撇了眼旁边半昏迷状态的绫波丽，满脸吃味。

快！动作加快！

赤木律子技术人员的行动，葛城美里则被礼貌得隔开，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真嗣喘着粗气快步进入了整备间。

他被带到一个专门的区域，几名医护人员熟练地为他脱下沾血的病号服，露出他背部尚未完全愈合的缝合伤口。

“喂，伤的有点厉害啊，”碇夫人看得呲牙，因为她看到得是几乎布满后背的创口，丑陋细密：“这也硬上啊？”

明日香脸阴了下来：说我导致他重伤，你不也一样，优等生……

冰凉的消毒剂喷洒而下，刺激着神经，引起一阵刺痛，但不知是逞强还是天性如此，他只是死咬着后槽牙哼唧了一声。

紧接着，一件紧身、富有弹性的黑色驾驶服被迅速套在他身上——至此，驾驶员的准备工作完成。

葛城美里站在不远处，满脸焦急，眼见到了时节，立刻强出身位，在这个间隙——

一把攥住了少年人手。

“呃，你们该不会要表演什么肥皂剧吧？”眼罩式波满脸惊愕，毕竟在平行世界葛城美里完全没有表现这么明显，更多时候像是母亲对待孩子一般爱护：“喂喂！蠢货的我，你说句话啊！”

明日香则偏过头去，不发一言。

观摩团则看着美里，颤抖着手，解下脖颈上的金属十字项链。

看着她俯下身，尽可能地靠近真嗣，避开周围忙碌的医护人员：『真嗣君……』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个……带着它……』她将项链塞进真嗣微张的掌心：『是护身符…』

真嗣的身体还在颤抖，但还是勉强伸手。

他没有去接那枚项链，而是用那双虚弱冰凉手臂，紧紧地抱住了美里。

葛城美里瞬间脸色通红！

『真嗣君……』美里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沙哑，那废柴样旁边医护人员都看得有些不屑。

『美里……姐，别像生离死别一样，护身符可不是随便赠的啦。』

他没有接下十字架，只是拥抱这个女人。

短暂的、禁忌的温存很快被无情的现实打断。

『插入栓连接完毕！LCL液体注入开始！』赤木律子冰冷的声音在格纳库中回荡，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美里猛地回过神，她推开真嗣，双腿居然有些发软，反倒是需要碇真嗣搀扶住——观摩八卦团都看呆了：大姐！你这还真是随时随地啊！

使徒马上就攻过来了！

如三人所思。

一阵剧烈的冲击轰然袭来，将NERV整个地下总部都震得发颤！

水天使，在经历了三个小时的再生后，重新回复了状态，再次开始前进！

………………

上机！

赤木律子喝令职工架起碇真嗣，将其按上了插入栓。

三人观摩团也随着记忆钻进了插入栓，明日香和眼罩式波对此非常熟悉——毕竟是正经上阵杀敌过的驾驶员，但碇夫人是个普通人，之前也就是听俩驾驶员聊天打屁说过，这下可给她逮着了。

上下一通乱摸乱看。

但还没来得及多作了解，驾驶座上的通讯频道就响了：

『真嗣君！要开始了！』

“不是？这打个靶子或者介绍下怎么操作的时间都没嘛？”吐槽役碇夫人大惊失色，她看到过之前明日香的惨样，知道NERV纯一神经刀组织，但：“一个说明书都不给看？也不介绍下怎么用？！”

明日香啊一声，很不耐烦：

“当初看战报就是这么写的，丫的这关系户白痴色狼人渣，就没看说明书。”

眼罩式波则是作了下解释：

“操作台本质上就是个大的神经接口的中枢，不是跟手柄一样要专门认识键位，只要能动，然后把同步率提高，传达意念，EVA自然就能回应。”

“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玩意就是勇者系动画的神棍机啊？”

“八嘎，这才叫科技技术嘛！”

“能发火箭飞拳嘛？”

“八嘎！你盖塔看多了吧！要不要给你一个螺旋丸啊！”

明日香观摩团的白烂话好歹让气氛松解了些。

不过对于当时的八嘎真嗣完全没用嘛……明日香这么想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稍显稚嫩的碇真嗣，他正有些手足无措地摸索着驾驶台。

旁边却没有人给他做解释，更没人跟他插科打诨。

周围是死寂，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回响。

『插入栓连接完毕！插入栓注水。』

机械女声发出，淡橙黄色的LCL液开始从脚底板猛地向上掩来！液体迅速淹没了他的双腿、腰腹、胸腔，最终覆盖了他的头部。

碇真嗣赶忙闭眼做出憋气的姿态，直至撑不下去，猛得让LCL液体呛进肺部里时，赤木律子才发声解释：

『没关系，肺部充满LCL后，血液能直接获取所需氧气，很快就会习惯的。』

『真嗣君，放宽心，这里可不是杀人刑场！LCL可以有效减缓冲击！放心好了！』葛城美里的声音紧随其后，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显得遥远而失真。

“从里到外都一副神风突击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让他送死啊，”碇夫人一脸不屑：“还有，这个赤木律子，怎么感觉故意在使绊子啊？啥都慢人一步，刚才搞他心态的时候我看挺利落的啊？”

明日香蹲在碇真嗣身边，也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脸色阴沉——真嗣刚才被LCL呛得有些厉害，现在还在紧闭着眼睛。

接下来是连续不断的提示用机械女声：

『主电源接通！动力传送至所有回路！』

『明白！』

『进行第二次接触！』

『A神经连接无异常』

『思考形态切换为日语』

『初期接触无问题』

『双向回路开通』

这时，声音切换成了真实的女声，应该是技术部二把手伊吹摩耶：

『同步率……』

『同步率69.72%！』

与此同时，碇真嗣沉默地半睁开眼睛，他微微向左偏了下头，正好和明日香视线相接，那眼神分外异常。

不再是平日里半眯着的状态，也不是对着明日香敞开心扉时，那双曾充满迷茫和怯懦的眸子。褪去所有温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凶恶——甚至把和他日夜相处的明日香都吓得跳了起来！

“不对劲！笨蛋真嗣他一开始就瞒着所有人！”明日香踉跄后退：“刚上机还要直接接敌，他之前就是个书呆子！不可能是这种状态！”

『这也……太高了』律子的声音也顺着通讯器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转身有些激动地报告给作战部长葛城美里：『……可以了……』

葛城美里这时候低头攥着十字架，听到这话先是呆滞，继而一转微笑，一副我就知道你行的姿态：

『准备发射！』

接着，各方不同的人声从通讯器中传来：

『第一固定锁解除』

『确认解除』

『手臂固定器开始移动』

『第二固定锁解除』

『第一固定器解除』

『第二固定器解除』

『从1号到15号安全装置解除』

『内部电源充电完毕』

『外部电源插头无异状』

『eva初号机直射出口前进路线清除完全没有障碍』

初号机开始被移动，身高八十米的重甲紫绿色巨人被卡在庞大的射道上，在葛城美里征得碇源堂这位最高长官的同意后。

地狱般的轰鸣。

『轰——』

巨大的震动从插入栓的底部传来，像是整个格纳库都在瞬间崩塌——初号机被直射轰向正上方！

庞大的重力加速度在瞬间就将碇真嗣的身体被死死地压在座椅上，一种巨大的力量从下方涌来，那是弹射药带来的冲击，将初号机那庞大的身躯，沿着狭窄的轨道向上猛烈推进！

“好家伙！这得几个G啊！”

“大惊小怪，8G”

“……真是昭和！”

观摩团跟随记忆行走，视野也一同被改变：

不再是封闭的插入栓内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黑的天空，以及被高楼大厦环绕的第三新东京市。

而在遥遥的远处，能看到了那只巨大的、畸形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使徒——水天使。

它就那样矗立在不远处，疑惑地歪着头盯着初号机，以及初号机内的碇真嗣。

“被猛兽盯着的感觉嘛，”碇夫人抱着手，打了个寒颤：“真吓人啊！”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明日香把眼罩式波和碇夫人招呼过来：“帮我盯紧他，这混蛋就是有问题！”

三个人一同贴上碇真嗣，几乎和记忆重塑的少年挤在一起，四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就真嗣还是半闭着眼帘。

『真嗣君！准备好了吗？！』美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急切，『使徒就在你前方！』

碇真嗣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最后才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回复：『没问题！』就好像他真的是全无任何准备、被父亲坑、被所有人架上去的倒霉催少年兵。

“当时没人发现他不太对劲？”碇夫人一看就明白了明日香啥意思——这哪有少年样啊，一副老狐狸姿态，还在刻意扮演少年人罢了！

“初次对敌，作战指挥那帮人恐怕都是在用直升机看远镜头吧？”眼罩式波猜了下，但确实八九不离十。

“闭嘴啊你们，听！”

『解除最终安全装置！』

『EVANGELION初号机！』

『出击！』

如模型支架般的后背支撑器松动，初号机开始能够自由活动，它庞大身躯拖着电缆，耸肩站在街道上。

赤木律子的话语随后响起：

『真嗣君，你现在只要想着行走就好』

于是初号机做出了缓步前进的姿态，就迈出了一步，看上去分外地僵硬——或者说带着那股遮遮掩掩的僵硬！

“果然！”明日香笃定地大喊，她一把抓起碇真嗣的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在等赤木那个蠢女人给他发指令！”

但是现场出现了极大的变数：

水天使忽然不再歪头，它似乎感受到了恐怖的威胁，忽然头顶浮现出光环，托着庞大身躯凭空倒飞了数百米！

“它怕了！”眼罩式波满脸惊愕：“不敢接近初号机！这怪物！”

『什么？！』指挥室内，面对着大屏幕上的异样，葛城美里失声惊呼，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水天使那匪夷所思的倒退轨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使徒，从未有过如此举动。它们是纯粹的破坏者，是前进的化身，从未，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

赤木律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使徒……它在后退？』一个技术人员颤抖着声音，打破了沉默。

『不，不对劲！它一定是准备蓄能！』赤木律子自认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尽管与眼前的事实有着微妙的偏差。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高亢，几乎是吼了出来：『碇真嗣！快！初号机，闪躲！使徒要发动光线攻击了！立刻！想象翻滚！跳跃，跳开！想象你在动！』

“这傻瓜女人！”明日香脸都贴上去了，她分明看到了碇真嗣嘴角微微有了上扬：“给他台阶下！给得这么勤快！”

初号机那庞大的身躯，在城市废墟中显得有些笨拙。它偏着身子，像个初学走路的巨人，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巨大的脚掌踩在碎石瓦砾上，发出沉闷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这台紫色的巨人在废墟中缓慢挪动。

『它在……走路？』一名技术人员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以往的EVA，更多是依靠辅助设备或直接弹射进行作战，这种完全由驾驶员操控的、自主的、近似人类的行走姿态，极为罕见。

紧接着，初号机的动作变得流畅起来。它不再偏身，步伐逐渐变得坚定有力，从蹒跚的步伐，变成了大步流星的快走。每一步都带着惊人的力量，地面为之震颤，甚至连远处的建筑物都传来细微的嗡鸣。紫色的身躯在废墟中穿梭，灵活得不像一台巨型机甲。

『同步率……在快速上升！70%！74%！80%！86.11%！』数据分析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屏幕上的数字正以惊人的速度跳动着。

最终，它开始奔跑！

那不再是机械的移动，更像是某种被解放的野兽。

紫色的身影在废墟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它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冲破了所有障碍，直扑向不远处的水天使。每一步都卷起巨大的烟尘，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咚！』巨响。

指挥中心内，惊叹声此起彼伏。

『太快了！』

『这……这真的是真嗣君在驾驶吗？！』美里紧紧地捂住嘴：『太好了！真嗣君！上去对核心攻击！』

“葛！城！美！里！”明日香就差破口大骂了：“也是八嘎！”

水天使那畸形的骨面甲，似乎流露出一丝错愕。

它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类造物的异常举动，但它的本能还在——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轰——！』

一道刺目的十字白光，从水天使的眼状部位轰然射出！

既然恐惧，那便杀死！

那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的能量，笔直地撞向狂奔中的初号机。光线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灼烧，发出滋啦的爆裂声，地面被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

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画面瞬间被纯粹的白光吞噬！

所有摄像头捕捉到的，只剩下过曝的雪白，一切细节都消失在绝对的光明之中。耳麦里传来电流的滋啦声，通讯也受到了干扰。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寂，恐慌的气氛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初号机呢？！』美里猛地大吼起来。

指挥中心的屏幕依旧一片惨白，刺耳的电流声在耳麦中嘶鸣，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恐慌的气氛如同有形的毒气，迅速弥漫开来。

“快！切换备用线路！紧急影像！”赤木律子一声怒吼，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舞动，如同钢琴家在演奏死亡乐章。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金色的短发被她甩出的动作带得微微散乱，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锐利。

下一秒，一阵短暂的闪烁后，主屏幕上的白光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略显模糊但清晰可见的画面。

『画面恢复！』技术员声音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固在实时传输回来的影像上。

画面中，初号机安然无恙！

它仍在奔跑，紫色的机身在硝烟中显得愈发模糊。刚才足以摧毁一切的光束，仿佛只是穿过了它的残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它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刚才狂奔的姿态仍在延续！

水天使不再尝试凝聚起刺目的白光，它的双侧上肢抬起，猛然射出两道有形有质的光矛！

『刺！刺！刺！』

每一次光矛射出，都伴随着地面和建筑物的创口！摄影投上去，只看到切口光滑异常，穿透性强到恐怖！

然而，初号机却像一个幽灵，在使徒编织的死亡网络狭路杀出。

它的动作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巨大的紫色身躯灵活得如同猿猴。它有时侧身，让光矛擦着机甲的边缘呼啸而过；有时猛地跃起，从光束上方飞掠！

『天呐……它怎么可能这么快？！』伊吹摩耶惊呼出声，脸色苍白。技术部所掌握的数据，从未显示EVA能达到这种级别的机动性。

“驾驶员有问题啊，你白痴啊！”明日香都吼起来了：“本天才第一次上机才动了动胳膊！你们这群猪头真敢信啊！他有问题啊！”

但记忆中的绝大多数人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葛城美里在通讯频道内跟个橄榄球教练一样大呼小叫，但好似真的起了作用。

中近距离，水天使的双臂光矛速射，一次又一次地落空，每一次都精准地命中初号机刚刚所在的位置。

它的愤怒和不解，通过画面清晰地传递过来。它开始变得暴躁，连续射击的光矛变得更加迅速、狂乱，试图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将那道紫色的残影彻底淹没。

然而，无论水天使如何努力，初号机总是能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打击。它那紫色的身形，在密集的火网中腾挪、闪避、加速，每一次都像是早有预判，完美无缺。

『真嗣！好机会！』

“好机会个头啊！美里！”

水天使射出的光矛频率开始减慢，似乎连它自己也开始意识到，这毫无意义。

它的身形开始微微颤抖，头顶那层淡黄色的光环再次在它周身凝聚，它想再次倒飞，拉开距离，或许是想重新蓄力，又或许是想——逃跑！

然而，这一次，它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光环即将完全成型的瞬间，一道紫色的残影已然欺身冲在水天使的身侧。初号机那巨大的、布满装甲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精准而粗暴地，一把拽住了水天使异常纤细的、古怪的黑色下肢！

随即，所有人都看到，那庞大的水天使，在初号机那惊人的力量面前，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它那足有百米高的身躯，被初号机那如同摔麻袋般的动作，猛地抡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恐怖的弧线。

『好！』美里发出喝彩，但那声音却被随之而来的巨大轰鸣完全掩盖。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指挥中心都为之震颤。水天使那庞大的身躯，被初号机狠狠地掼在地面上！碎石和尘土瞬间爆炸开来，形成一股巨大的冲击波，连远处的建筑物都跟着摇摇欲坠。主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因为剧烈的震动而模糊了几秒。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甚至连AT立场，水天使都未能来及发动！

巨大的冲击波尚未完全平息，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画面剧烈抖动，模糊不清。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庞大的紫色身影，在将水天使重重掼到地面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捕食者般，迅猛地压了上去！

『真嗣？！』葛城美里嘶声喊道，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初号机带着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地踏在水天使那宽厚的背部，将其死死地钉在瓦砾之中。

紫色的机身散发出压倒性的力量感，让水天使那原本挣扎的身躯，瞬间变得迟滞，只能发出低沉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在地上徒劳地扭动。

『它完全被压制住了！』是冬月耕造，即便是这位深知内情的副司令，也在这一刻被初号机的表现震撼！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一幕紧随而至。

初号机那巨大的左手，猛地抓向水天使那如同鞭索般，但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的右臂。那手臂在与战略自卫队的战斗中显得坚不可摧，但在初号机面前，却像是一截枯木。

『咔嚓！』

刺耳的骨骼断裂声，仿佛直接在指挥中心的每个人耳畔响起，尽管那声音来自遥远的战场。那不是简单的折断，更像是某种巨大的、韧性十足的筋腱被生生撕裂的声响。

初号机那机械的手指，似乎完全无视了使徒的AT力场，死死地扣住了水天使的肢体。

随着初号机手部肌肉般的结构紧绷，它猛地一扭！巨大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忍的弧线。水天使那庞大的前肢，被生生拉扯、扭曲！

粘稠的、泛着红色的不明液体，如同泉涌般从水天使断裂的关节处喷射而出，腥臭的气味仿佛穿透了屏幕。

水天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那声音不再是纯粹的嘶鸣，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临死前的痛苦咆哮！

然而，初号机并没有停下。它仿佛听不到使徒的哀嚎，感受不到那份来自被撕裂生命体的绝望。

它冷静而高效，在确认水天使的右臂已经彻底报废之后，那只沾染着使徒体液的巨大左手，再次伸向了水天使的另一条手臂！

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残忍，同样的精准。

咔嚓！

又是一声更加响亮的断裂声。水天使那纤细的左臂，在初号机巨大的力量面前，再一次被生生撕扯，扭曲，最终折断。

更多的红色液体如注般喷涌而出，将水天使半边身体都染成了血红！

指挥中心内，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初号机那近乎原始的暴力所震撼，目光死死地钉在主屏幕上。

初号机没有给它丝毫喘息的机会。它猛地发力，将水天使那被压制的躯体再次抬起。巨大的力量掀起地面的碎石瓦砾，水天使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曲，它那面甲在剧痛中摆动着，发出濒死的呜咽。

『它想干什么？！』美里瞪大了眼睛，声音嘶哑。她看到初号机那沾染着使徒体液的巨手，再次掌控了水天使，就像操纵一个破布玩偶般，将它高高举起。

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初号机再次将水天使猛地掼向地面，这一次，力量更大，角度更刁钻。水天使那庞大的身躯，背面朝下，重重地砸在废墟之中，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震得整个第三新东京市都在颤抖。

烟尘弥漫，但很快，在新的摄像头聚焦之下，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水天使那破碎的躯体，正面朝上地摊开在废墟中，它那原本隐藏在躯体深处的红色巨大水晶圆球状核心——使徒的生命之源，此刻，完全暴露！

初号机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然后，狠狠地踩向了那颗红色的核心！

咔——！

一声脆响，那是坚硬的水晶开始出现裂纹的声音。

砰！砰！砰！

初号机那巨大的脚掌，如同打桩机般，一次又一次，毫无感情地、以最原始的方式，重重地踏击着那颗红色的核心。

每一次践踏，都伴随着碎裂的声响。

水天使发出凄厉的尖叫！

一瞬间，它的身躯，在初号机无情的践踏下，开始剧烈地变形。灰白色的皮肤和黑色组织迅速蠕动、膨胀、融合，仿佛要将初号机也吞噬进去。

『它……它要自爆！』赤木律子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她猛地扑向控制台，『快！真嗣让初号机脱离！』

然而，已经晚了。水天使那变形的躯体，如同一个巨大的肉囊，瞬间将初号机包裹其中。一个巨大的、圆形的肉球，带着令人作呕的粘液和腥臭味，在废墟中形成，并不断膨胀，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然而，就在那肉球膨胀到极致，即将爆裂的前一刹那——

喀嚓——！

又一声更加响亮的脆响，仿佛来自肉球内部。那是初号机那最后一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践踏。

核心被彻底踏碎了。

随即，肉球的膨胀骤然停止，那令人作呕的蠕动也瞬间凝固。水天使凄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切生机和力量，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掐灭。

失去了生命支撑的肉球，开始缓缓脱落。它不再是坚韧的、充满活力、足以毁灭一切的使徒，而只是一团失去了支撑的、瘫软的肉块。

噗通！

圆滚滚的肉球，从初号机身上彻底剥离，带着大量的粘液和破碎的血肉，滚落在满是瓦砾的街道上，不再动弹。

初号机，安然无恙地站立在废墟中央。

插入栓内的明日香三人组，站在碇真嗣的面前吵吵嚷嚷，这个说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天才吗，怎么初上机差这么多？那个还沉浸在初次第一视角看虐杀巨兽的冲击中，最后那个更激动，她双手一把揪住碇真嗣的脸颊，哪怕后者不过是记忆，更不会有反应。

大喊：

“你们看！这八嘎！在装死！”

碇真嗣眼神变化，他双眼上翻，竟然昏了过去——再去看，后背竟是一片鲜血淋漓。